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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伊特迷路了,他全身疼痛难忍。翡翠茔入口附近的宽阔房间现已变得相当狭窄,走廊总是弯弯绕绕,最后又回到出发的地点。现在,霍伊特神父已经迷失在了一系列地下墓穴之间,在发着绿光的墙壁间游荡。先前他们在这座墓穴中探过险,他自己还有一份地图,不过忘了带,可是他却不记得有发现或提到过这样一个迷宫。自己加上保罗·杜雷的疼痛,自从毕库拉部落在他身上植入了两个十字形就一直伴随着他,现在以前所未有的烈度威胁着他,他都快要被逼疯了。
走廊再次变得狭窄。雷纳·霍伊特高声尖叫,且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尖叫,也没有意识到他所叫出的话语——自从他告别童年时代起就再也没用过这些词。他想要解脱。从痛苦中解脱。从背上背负着的十字形线虫里杜雷神父的DNA、人格……杜雷的灵魂……这些重担下解脱。从自己胸膛上十字形承载的邪恶重生这个可怕的诅咒下解脱。
但是哪怕霍伊特在尖叫,他也知道不应由已死的毕库拉为他的痛苦承咎;殖民者迷失的部落,从他们自己的十字形中重生,世世代代,最后全都变成了傻子,纯粹成了传递他们自己DNA和身上线虫DNA的载体,他们都是神父……伯劳的神父。
耶稣会的霍伊特神父带着一小瓶受过教皇陛下祝福的圣水,一份在隆重的大弥撒受过圣点的圣餐,还有一份基督教驱魔的古老经卷。这些东西现在都被遗忘了,封在他斗篷口袋里的一个有机玻璃圆瓶中。
霍伊特跌跌绊绊地撞在一面墙上,再次尖叫起来。疼痛现在成了一股无法描述的力量,就算是他刚刚在十五分钟以前注射的满剂量超级吗啡,对它也无济于事。霍伊特神父尖叫着,往衣服上乱抓,撕开了厚重的斗篷、黑色上衣和神父领、短裤、衬衫,然后是贴身内衣,最后他赤身裸体,在痛苦和寒冷中瑟瑟发抖。翡翠茔的走廊熠熠生辉,他对着夜幕,高声叫喊着污言秽语。
他又跌跌绊绊往前走,找到了入口,然后爬进了一间房间,那房间比他记忆中所探查到的所有房间都大。光秃秃、半透明的四面墙壁矗立在空旷的房间中,各有三十米高。霍伊特脚下一软,趴在地上,他朝下看去,发现地板已经变得几乎透明。他正望着地板薄膜下一条垂直的深井;那口深井径直垂下,距地面大约一公里的地方正熊熊燃烧。房间充满了身下遥远火光照射而来的橘红色律动。
霍伊特翻身侧躺,放声大笑。如果这是某人为他召集出的一幅地狱图景,那这人就大错特错了。霍伊特对地狱的看法是触知性的;它是体内不停迁移的痛苦,像是参差不齐的金属线划过他的血管和内脏。地狱是关于那些阿马加斯特贫民窟中将要饿死的孩童的记忆,是那些想把男孩派到殖民战场上送死的政客脸上的笑容。地狱是想到在他的生命里,或是在杜雷的生命里,耶稣教会灭亡的时候,它最后的信仰者只剩下少数几个年老的男女,他们全数坐在一起也只能填满佩森大教堂的几排长椅。地狱,是心口带着令人嫌恶地搏动着的温暖十字形;是带着此种邪恶,念祷清晨弥撒时的虚伪。
一阵热空气突然涌入,霍伊特看见地板有一部分滑开,显出一扇活板门,可以从中到达下面的深井。房间里充满了硫黄的臭味。霍伊特不禁嗤笑这样的陈腐手法,但是仅几秒间,嗤笑就变为了抽泣。他现在双膝跪地,用染血的指甲挖着他胸膛和背上的两个十字形。十字形的伤痕似乎在红光下微微发光。霍伊特听见身下火苗熊熊燃烧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