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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非常可惜,尤利安,你才十九岁就是理论物理的研究生,过不了几年就会获得博士学位。我本来以为我们会一起共事,”海森堡有些遗憾:“不再考虑一下吗?如果我有希望到柏林大学任教,我会为你写推荐信,让你当我的助教,天才不多见,”年轻的教授孩子气的提高了音量:“在我们的领域更是世所罕见。”
“很抱歉,老师,”尤利安的站姿挺拔而笔直:“我已经报考了军校。”
“军校!”海森堡吃惊地挥了一下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以为是数学系的那帮老家伙把你从我身边挖走的,没想到是军装。好吧,我没什么可说的了。你不是我和罗伯特那样的人,我们的才智停止在书本和实验室里,哪怕见到一把枪都会手脚冰凉。”
“您过誉了。”尤利安垂下眼睛,抽回被教授握住的那只手,海因茨仔细端详着自己学生的眼睛,那双眼睛像无风时灰蓝色的大海,从来没有多余的情绪,他说话少而得体,流露出一种清冷的矜贵和淡淡的疏离,却没有一句泄露灵魂的秘密:“你永远是我的学生。”
“我也会永远尊敬您。”
赫尔曼坐在教学楼门前的台阶上,衬衫的袖子挽在臂弯处,手里拿着一枝碧绿的狗尾巴草,轻轻哼着口哨,杀伤力极强的碧眼吸引了无数的女孩围在他的身边,他用相同的热情和她们聊天,频送秋波,使每个人都觉得有取胜的希望。直到余光瞥见尤利安时,他才站起身,轻而易举地结束了这场谈笑:“再见了,我的好姑娘们。”他这样做显然绅士,绅士一定会选一名女孩邀请她共进晚餐的,但潇洒往往胜过贵族式的风雅。
“海因茨教授至少还会挽留你,我的教授巴不得我早点滚蛋呢,”赫尔曼追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一起并肩顺着台阶走下来:“他一开始甚至想让我延毕。”尤利安笑了,这样的笑除了两位挚友外的人都会感到受宠若惊,带有几分打趣的意味:“你捏住了那位他什么把柄吧?” “我最绝望时确实跟踪过他,但一无所获,数学家的作息就像板书在黑板上的公式,精确,缺乏人所应该具有的那种乐趣,”少年耸耸肩:“他放过我的唯一条件就是我不要再自称他的学生,免得他在教育界名声扫地。”“他这样做很明智,赫尔曼,”尤利安拿过狗尾巴草在他眼前晃了晃:“记得我旁听你们的课时,他问牛顿算法的运用,你回答可以运用于非线性方程。”
“要知道,”尤利安放慢了语速,一字一顿地说:“那门课的名称就叫非线性方程。”“毕竟我前一秒还睡得正香呢。他看了我的毕业论文后,说他宁愿就此失明。背地里他向海森堡要过你,你是他唯一有印象的旁听生,有一天他不肯上课,躲在教室门外大喊大叫我们这一届学生都是拉布拉多犬。”
他们说说笑笑着朝火车站走去,没有丝毫离开大学的感伤,那种浪漫是法国式的,事实上,他们都厌倦一成不变的生活,战争留给他们父辈的是苦难,留给他们的则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新的未来在他们的脚下延展。只要不被贫困的阴影侵蚀,青春就是玫瑰色的。
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尤利安不慎和一个人撞了一下。等他们重新把旅行箱提在手里时,又发现恰好拿成了对方的箱子。尤利安抬起头,对方是一个纤弱美丽的少年,披着猩红色的斗篷,立领间是一张水仙花般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紫罗兰色的狐狸眼不怀好意地眯起。赫尔曼对于不善向来如猎狗般警觉,他散漫的往尤利安身前一站,橄榄绿的眼睛也危险的微眯。好在对方的同伴及时把他护在了身后,用不太标准的德语简短的说了一声“抱歉”后把箱子还给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