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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是曲子。」说着,笑了两声,手却习惯性地去摸装了彭大海的铁罐,他似乎还喜欢听歌,我却唱不了了。
我一共送李哥去医院吊过三次点滴,看他身体渐渐好了,就不再跟着去了。
到了次月的头一天,我在超市买了两桶花生油,气喘吁吁地拎回来,发现门口坐着一个人,脸埋在膝盖上,背靠着铁门,咳得两边肩膀都在抖。我以为是李哥,连忙把油放下,拽过他一只手架在自己脖子上,想把他从地上搀扶起来。
那人又咳了两声,用手撑着墙,配合地直起腰,小声地叫了一声:「钱宁。」我这才发现是戴端阳,原本要去开门的手僵了一下,迟疑地把锁拧开,一路把他扶到沙发上,在一旁呆站着看他。
端阳的嘴唇发白干裂,两颊却烧得通红,眼睛跟着我慢慢地转动着,轻声说了一句:「我忘了脱鞋。」我哑着嗓子说:「不用脱鞋。」
端阳费力地眨了一下眼睛,一边咳嗽一边说:「好久没生过病了。」我拿了毛巾,蘸了水,给他盖在额头上,端阳冷得打了一个哆嗦,半天才说:「我在医院吊点滴的时候,碰到李孟齐……」他突然猛咳起来。我想给他倒杯热水,戴端阳突然拉住我,小声说:「钱宁,别走。」我僵站着,半天才小心地侧过身,探长了手,把不远处的水壶提过来:「先喝点水。」端阳眼睛有些湿润,声音几不可闻:「我也这么照顾过你。」我把杯沿放在他嘴边,等着他喝。
戴端阳呼吸打在我手背上,带着病态的燥热和急促。他慢慢地把脸转到一边,低声说:「我老是想起以前的事。你那时候说我变了。」我不甘心地继续拿杯子凑过去,他这才小小抿了一口,温水通过喉咙的时候,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三次,才把那口水彻底咽了下去。
我喘了口气,像完成了什么大事一样,把杯子搁到一边:「都变了。」戴端阳难受似的看着我,放轻了声音:「我也想和小时候一样,可那样你根本不会看我一眼。」我忽然站起来:「胡说。」
戴端阳硬是撑坐了起来:「你那时候不把我当人看。」我推了他一下:「你胡说!」
他一把拽住我,气喘吁吁地说:「所以我必须得变。」我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愣愣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