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第2/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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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母病入膏肓,此刻我在她的乡间住处,除了在病榻旁陪伴她,我也尽可能提笔创作。
我继续用专业口吻提及小说的第十二章与第十三章的校对与递送。我花了点时间先是赞扬而后修正他们寄给我的插图校样。我一连串书信体叙述者的第一个,也就是总管加布里埃尔·贝特里奇,在插画家笔下穿着一身男仆制服。我告诉那些美国人这样不对,因为在他任职的那种豪门大宅里,总管都穿朴素的黑色衣服,搭配他的白色领巾和花白头发,整个人看起去就像上了年纪的神职人员。信件的结尾在我看来是相当巧妙的自我营销:
我一定会竭尽全力避免造成贵社困扰,毕竟贵社已经尽可能给我方便。我很欣慰贵社喜欢这本小说。更精彩的还在后头,如果我没记错,那应该是小说界的创新之举。
我承认最后一句略嫌大胆,甚至有点儿自命不凡。不过,根据我的构思,《月亮宝石》的失窃疑案需要连篇累牍地精准描述一个男人三更半夜在鸦片药效驱使下的行为举止,他会做出一些隔天清醒后乃至往后的日子里都不复记忆的复杂动作,最后必须仰赖某个更有自觉的鸦片使用者协助,才能找回那段记忆。我认为这种情节和题材在英国小说界确实首开先例。
至于在病榻旁陪伴母亲之余努力创作,我觉得没有必要也不适合多做说明。尽管我住在母亲的小屋里,但我很少去探视她,每次探视的时间都极短暂。实际的情况是,母亲无法忍受我待在她旁边。
早先查理提醒过我,在我离开那将近两个星期里,母亲已经恢复语言能力。只是,每当有人,尤其是我,走到床边时,她发出的那些尖叫、呻吟、断断续续叫嚷与动物般的声音实在称不上“语言”。
1月30日星期四下午,我和查理第一次去到母亲床边。我看见母亲的样貌,震惊得几乎眩晕。母亲瘦得只剩皮包骨,躺在床上那个依然歪扭的躯体几乎只是斑驳的皮肤覆盖在骨骼和肌腱上。她让我想到(我无法不做这种联想!)小时候在花园里发现的雏鸟尸体。如同那具光秃无毛、双翅收折的鸟尸,母亲暗沉斑驳的皮肤也呈半透明状,暴露出底下那些原本应该隐藏起来的组织。
她半闭的眼皮底下勉强露出的少许虹膜依然像受困麻雀似的扑扑振翅。
不过她确实恢复了发声能力。那天下午我站在她床边时,她不住扭动,收折的鸟翼拍打振动,歪扭的手腕狂乱地甩动屈成爪状的手。她也大声嘶吼。那声音既是嘶吼,也是号叫,像汽笛风琴释出惊人气压。那声音让我后脑勺仅剩的稀疏毛发全都惊吓得绞拧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