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2/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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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尔,叫阿喜别挡路,不然我把他卡满鸦片烟的骨头拆下来,刮掉上面的陈年烂肉,一根三便士当成笛子卖给那些野孩子。”
“哎,哎。”我又听见那声音。眼前出现黑影,其中一道被领回棺木里。“这才对,阿喜,好好休息。希比殿下,这位绅士还没付清,你现在带他走,等于是在抢我的钱。”
“你骗人,丑老太婆。”那个负责发号施令的男人说道,“你刚刚说他今晚的费用和鸦片钱全付过了。他烟管里的货够他昏沉到天亮了。算了,黑彻利探员,再多给她两枚硬币好了,不必多给。”
之后我们来到户外。我注意到凛冽的空气——空中有还没降下的雪的气味——还注意到我的大衣、圆顶帽和手杖不见了,也发现一个小小奇迹:我慢慢飘向前方远处的摇晃街灯,双脚竟然没有碰触路面的鹅卵石。我这才醒悟到,此时还走在我身边那两个身影之中比较大那个把我扛在手臂上,仿佛我是他从乡村市集赢来的猪。
我的意识已经够清醒,足以出声抗议。可是带路的那个幽暗形体——我自始至终都知道他就是我的天谴菲尔德探长——说道:“柯林斯先生,安静点儿。虽然时间很晚了,不过附近有家酒馆会肯为我们开门,我们会弄点儿东西让您醒醒脑。”
这个时间还肯开门的酒馆?就算我的视线雾茫茫(我发现这天晚上的冷空气本身就是雾茫茫),也知道在这种破晓前冷飕飕的料峭春寒里,绝不会有店家肯开门做生意。
我听见身影模糊的菲尔德砰砰砰地敲一扇门,门上挂着一块招牌:六个快乐脚夫。我明白了。虽然我被黑彻利像扛乡间市集的猪似的扛得腰腹发疼,但我其实并不是真的跟这两个人一起置身这冰冷漆黑的夜色中。我一定是在萨尔鸦片馆的木床上享用蓝瓶里仅剩的大烟。
“别敲别敲!”女人的微细说话声几乎被连串拉门闩的咔嗒声和老旧木门的咿呀声淹没,“呦,是你呀,探长!还有你,黑彻利探员。这么糟的天气还出门?希比,你胳膊里那人溺水了吗?”
“不,艾比小姐,”扛着我的那个巨人答道,“只是一位需要清醒的绅士。”
我被扛进挂着红色窗帘的酒馆里。迎面扑来的暖意让我顿觉舒坦,因为酒馆大厅壁炉里还留有余火。但我知道这只是一场梦,“六个快乐脚夫”和它的女店主“艾比小姐”是狄更斯在《我们共同的朋友》里虚构的地点与人物。伦敦码头附近这地区虽然有很多酒馆可供狄更斯选用,却没有哪一家名为“六个快乐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