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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发现,《月亮宝石》里备受爱戴的范林达夫人(尽管不是主要角色,却始终是个可靠又高贵的人物)突然卧病而且骤然辞世,是出于我作家心灵深处的巧妙安排,也是我对已逝母亲的怀念。
我应该在此附带一提,那只甲虫显然没办法透过我的眼睛阅读文字。只要毕尔德帮我注射了吗啡,我就会梦见黑暗国度诸神和那些伴随而来的重要仪式,但我从来不曾扮演过祖德强加在我身上的抄写员角色,从来不曾描写过那些黑暗的异教神祇。
我写作的时候,脑子里的甲虫好像会安静一点,显然误以为我在记录梦中那些古老祭仪。事实上我一直在描写《月亮宝石》里的各个人物:比如古怪的老仆人加布里埃尔·贝特里奇(和他对《鲁滨孙漂流记》的着迷,那本书我个人也很推崇);大胆(可惜固执得近乎愚蠢)的瑞秋·范林达;英勇(却出奇容易受骗)的弗兰克林·布莱克;注定万劫不复的残疾女仆罗珊娜·史皮尔曼;好管闲事、信仰虔诚的克拉克小姐(她那逗趣的坏心眼出自另一个威尔基手笔);当然还有英明睿智(却不是破解疑案的关键人物)的卡夫探长。我体内那只寄生虫以为我抱病振笔疾书是在善尽抄写员职责。
笨蛋甲虫。
各界对我连载小说的前几章反应愈来愈热烈。杂志社的威尔斯告诉我,随着每一期新杂志出刊,愈来愈多人挤进威灵顿街的办公室。所有人都在讨论月光宝石这颗珍贵钻石,都好奇宝石如何失窃,又是被谁偷走。当然,有关这桩悬案的结局,没有人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虽然我还没写到那些章节,我却有十足信心没人能猜出背后的真相。《月亮宝石》声势如日中天,我的剧本也场场爆满。等狄更斯回来,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
如果他能活着回来。
我和威尔斯通过各种渠道(主要是多尔毕写给狄更斯女儿凯蒂,再由查理转述给我的坦率信件)得知狄更斯健康出现令人担忧的警讯。他在美国赶场之余罹患流行性感冒,被迫每天卧床到下午三点或更晚,无法进食。狄更斯巡演时向来坚持舍私人住宅而就旅馆,这回走到波士顿时却不得不借住朋友费尔兹夫妇家中,没有依原定计划入住帕克豪斯旅馆。我们获悉此事都甚感惊讶。
除了日益加重的流感与鼻涕浓痰,旅途劳累与左脚浮肿复发几乎让狄更斯倒下。我们听说每场表演多尔毕都得扶“老大”上台。不过,狄更斯一旦去到布幕前,就会迈开大步走向阅读桌,再次展现他一向的机灵与敏捷。等到中场休息或表演结束,多尔毕和其他工作人员就得快步上前抓稳累瘫了的狄更斯,免得他晕倒在地。费尔兹太太也写信告诉狄更斯女儿玛丽,4月8日狄更斯做波士顿最后一场朗读时,对大家夸口他的体力已经完全恢复,可惜朗读结束后他还是没办法自己换衣服,直接“疲累至极”地倒卧沙发三十分钟,之后才允许别人搀他回房。
我还特别注意到,多尔毕无意间在信里提到,狄更斯由于夜里难以成眠,每晚都得服用鸦片酊,但只是在葡萄酒里加个几滴。
在美国的狄更斯难不成也有一只永不餍足、需要被迷昏的甲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