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克罗兹 (第2/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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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罗兹看着发光的建筑物,其中一座是由一间大雪屋与四间小雪屋(雪屋之间有信道相连)构成的多重圆顶。光是想到这样的社区,就让克罗兹感到心酸,更别说是亲眼见到了。
人的笑声穿过雪砖与驯鹿皮,从他下方远处的村落传到他耳中。
他知道可以现在走下去,请这群人帮他找回解救营的路,接着找到他的手下;克罗兹知道,他们在威廉王岛的另一面屠杀八个爱斯基摩人时,有个巫师逃脱了,而这就是那个巫师族人的村落。广义来说,沉默女士和八个被杀的男人与女人一样,也是这家族的成员。
他可以下去请求帮忙,而且他知道沉默会跟他一起去,并且会用细绳图案为他翻译。她是他的妻子。他也知道,除非他在冰上照着他们的要求去做,否则不管他是不是沉默女士的丈夫,也不管这些人是多么尊敬、畏惧或喜爱沉默女士,这些爱斯基摩人非常可能会先用微笑、点头甚至是欢笑迎接他,然后趁他吃东西、睡觉或没有防备时,突然用绳索紧紧捆住他的手腕,并且用兽皮袋罩住他的头,然后不断用刀刺他,女人也会和猎人一起刺他,直到他断气为止。他曾经梦见他鲜红的血流在白雪上。
也有可能不会。或许沉默女士还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即使她也曾梦见那样的未来,至少她没有用细绳告诉他结局,也没有和他分享那样的梦境。
反正他现在也不想知道未来会如何。这村落、这一夜、明天,在他还没决定另外一件事之前,都不是他最立即的未来,不论他的未来及命运到底如何。
在黑暗中他向她点了个头,然后他们转身离开村落,继续拖着雪橇沿着海岸往北走。
在这趟旅程的日间与夜里,他们两人蜷缩在毛皮毯下睡觉的几个小时里,只有一大张从雪橇后侧鹿角立柱上悬垂下来的驯鹿皮,能充当他们的保护帐。在这些时刻,克罗兹有很多时间可以思考。
过去几个月里,也许是因为没人可以讲话——至少没有一个可以发出真正言语来响应他的对话者——他已经学会让自己的心思与心灵在他里面说话,就好像有几个带着各自论点的灵魂一同住在他心里。其中一个灵魂,一个较老、较累的灵魂,知道他是个十足的失败者。一个男人可能接受的任何考验,他都没有通过。他的手下,那些相信他能带领他们到达安全之地的人不是已经死了,就是分散在各地。在脑袋里,他希望有些人还活着;但是在他心里,在他心中的灵魂里,他知道那些四散在通拔克所居之地的人全都死了,他们的骨头已经将某个不知名海滩、或将某块空无一物的浮冰块漂白了。他对不起他们每一位。
不过最起码,可以去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