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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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国崩就坐在对面，看着她，眼神震动，欲言又止。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快吃呀！”她不解的催促道。 在她的催促之下，少年如梦初醒，他先是轻轻抿了一口热腾腾的茶汤，清香而微苦的茶香味瞬间席卷了整个口腔。 以前，为了融入人类群体之中，他曾模仿人类食用一日三餐，直到那些美好如同泡沫一般破碎，他才停止了这个愚蠢的行为。 食物对他来说没有意义，而他这样的行为，本身也没有任何意义。 但眼前的人类少女，用意料之外的手法做出来的食物，竟然意外的合他的心意。 这种苦涩的食物，和他十分相配。 “好吃吗？”黑发少女正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坐在他对面，期待的等待着他的回复。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那种奇怪的情感再次出现在他的胸口。 他微微一怔，眉眼不自觉舒展，眼底却晕开云雾一般难以读懂的情绪。 “……好吃。” 遥的视线落到他的头顶，上面的数字还是60，没有增加也没有降低，让她稍微放松了些。 看来，让他感到满足和轻松，并不会降低进度。 因为太过饥饿的缘故，遥很快就将满满一碗茶泡饭吃完，然后就满足的看着对面的人偶少年发呆。 看着看着，她的视线又滑向餐桌旁的玻璃窗。 窗外绿树成荫，鲜花盛放，有悠闲的老人带着牙牙学语的小孩缓慢走过，身旁还跟着一条活蹦乱跳的柴犬。 她不由得出了神。 这扇窗户外的景色毫无疑问，是属于她的世界。在接散兵过来之前，她已经确认过了，这扇窗户被特殊力量保护着，根本没办法打开。她只能这样徒劳的看着属于自己的世界。 管理员先生特意安排这扇窗户，也许是为了提醒她保持初心，不要被现在短暂的平静生活和眼前的少年动摇了心神。 对他的好，虽然出自真心，但那不过是对于一个曾经喜欢的人的照顾罢了，不会也不该夹杂着其他的心思。 就算有，那又怎么样呢？ 他们两个，就像相交的两条直线，交点之后，越走越远。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没有什么比回家更重要了。 就在她望着窗外发呆，脸上露出落寞的神情时，她听到了少年清冷的声音。 “你在看什么？”他疑惑道，“从路过的人们身上的穿着打扮，以及建筑的外表来看，窗外似乎是另外一个国家。” 阳光从穿过斑驳的树叶和玻璃窗，洒在餐桌和少女的身上，落下一片片破碎的光影。 倏地，她笑了。 “那里不是另外一个国家，”遥回答，“那是另外一个世界。” “是我的世界。” 散在期待以后一起生活的日子，遥在期待离开他回到自己世界的那天。 她的世界？ 人偶少年微微一怔，一时间，他并没有反应过来少女所说的这句话中，究竟蕴含着什么样的意义。 然而，她并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 黑发少女捧着脸，凝视着窗外的风景，眼中似有笑意，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情，她开始讲述起了“她的世界”的故事。 那是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的社会，没有元素力，没有神明，人类就是自己的神。 他们其中的一些人，拥有非常强大的创造力，许多这样的人一起合作，形成一个团队，就能创造出一个崭新的世界。 ——存在二维世界中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普通的长大，拥有普通的幸福，升入普通的学校，普通的学习着，和身边人一样拥有着普通的爱好。 她喜欢上了一个和她属于不同世界的人。 机缘巧合之下，她拥有了跨越世界的机会，来到他身边，和他在一起。 但是，那个人并不明白她对他的喜欢，他利用她，伤害她，欺骗她。 所以，她打算离开了，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中去。 他们这两条相交线，并不处于同一个平面，或许从一开始，想要在另一个世界见到他这件事，就是错误的。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少女的脸上带着虚幻的微笑，那笑容就像泡沫，仿佛随时都要消散在空气中一般。 渐渐地，人偶明白了。 明白了她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事实。 这并不是太难接受的一件事。 从见到她第一面开始，她就毫无顾忌的展现着自己和他人之间的差异。 可以自由的在人类和猫咪之间变换，总是会望着虚空发呆，伸出手指在空中指指点点，然后变出各种各样奇怪的物品。 他看着她，良久。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我在等待，等待那个回家的契机达成，等待的过程或许会很快，也或许会很慢，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清楚。” 说出这句话时，遥内心无奈又茫然，她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而坐在她对面的人偶陷入了沉默之中，没有再说话。 遥抬眼向他看去，却发现他垂下眼眸，避开她的视线，精致的面容上透露出一丝茫然和落寞。 她知晓自己这些坦白的言语，会给他带来什么。 刚刚知晓自己拥有了容身之地、再也不用流浪的小孩，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这份安全和美好，就被告知，他将在不久之后，永远的失去这一切。 但是，她并不会因为谁，而放弃回家的机会，哪怕那个人是他，也一样。 所以，比起用花言巧语欺骗他，或是假意掩盖自己的目的，她更倾向于坦率的告诉他这一切，这样，在离别的那一天到来之前，两人才能笑着对对方说出那声再见。 不过，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看着眼前的人偶少年，因为她的言语而陷入沉默，头上的百分数也开始发生变化，从60缓慢往上跳动时，她的胸口还是不由自主的出现了难过的情绪。 61，62，63，64，65 最后，她还是忍受不了的伸出手，握住了他放在桌面上的右手。 “不要露出这么沉重的表情呀，”遥努力微笑，冲他眨眨眼，“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谁是能永远陪着谁的。” “只要，在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足够开心，不留遗憾，等以后分开了，变老了，快要死掉之前，回忆起对方，还能够发自内心的露出微笑，不就很好吗？”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 遥也并不期待眼前懵懂的人偶，能对她的期盼给出回应。她仿佛是安慰自己一般，握紧了他的手。 “所以，趁着我还在这里这段时间，我一定要教会你一个人也能好好活下去的方法！这样一来，等我走了，那些人也不敢再欺负你了！” 少年的手指根根收紧，他看着她，仿佛想从她的眼中看出什么来。但对于人偶来说，理解他人复杂情感这种事，还是太难了。 最后，他也对她露出如出一辙的笑容。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 他的声音很轻，后面的心声，并没有说出口。 ——他会努力，变成她想要的模样的。 吃完这顿饭，短暂休息之后，遥兴致勃勃的从书架上找出一个本子，开始撰写“国崩变强计划”的详细纲要。 每想到一条，她都要一边写一边念出来给他听，希望他能够把这些要点铭记于心，深刻落实。 “首先，强大分为身体强大和心灵强大两种状态，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最重要的是拥有一颗强大的心灵。” 之所以选择塑造强大心灵，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也是个菜鸡，自己的力量都是全靠转盘和管理员给她开挂，怎么可能有能力去教导他啊？ 然而，计划刚写完第一点，遥收到了来自人偶少年的质疑。 “可是，我只是人偶，并没有心。”